时隔17年 《废都》推出修订版 接受本报专访 首次披露创作历程 担心宣传声势大惹是非———
作家出版社重新包装推出的《废都》,与《浮躁》、《秦腔》组成《贾平凹三部》,开始在全国铺货。据出版社透露,《废都》修订版销售情况不错。8月份到9月初的北京图书大厦销售排行榜上,《废都》名列文学类图书前20名。《贾平凹三部》的全套定价是116元,而当年定价12.5元的老版已有人炒到500多元。
《废都》修订版推出后,各家媒体都想第一时间采访贾平凹,他都推掉。媒体过多的关注,让贾平凹很无奈,甚至有些胆战心惊,“声势闹腾大了,可咋整?”
贾平凹·对话
担心被“关注”小心躲媒体
法制晚报(简称FW):您同意了《废都》出修订版,却为什么不想接受媒体采访?
贾平凹:我希望大家回归书的本身,不愿修订出版再成为一个事件。它曾经闹得那么大的动静,十七年,安静平安着为好。
FW:当年闹出多大动静?
贾平凹:那时不比现在,一本书惹得国内那么大的议论,我就知道事要坏了。而周围人及家人都紧张了,害怕了。
FW:所以现在您依旧害怕?
贾平凹:我怕声势闹腾大了,一下又惹出许多是非,可咋整?
《废都》身后事 十年才解脱
FW:事情过去这么多年,您怎么看《废都》当时的社会反响?
贾平凹:对于普通读者来说,通过《废都》的经历,能了解社会的进展,对于作者,是坏事也是好事吧。
FW:那对您来说,哪些是好事,哪些是坏事?
贾平凹:这十几年,《废都》让我在隐忍中写作,所以才出现了《白夜》、《土门》、《病相报告》、《怀念狼》、《秦腔》、《高兴》等一系列作品。坏事就是对自己的打击很大。
FW:好像之前您也说过,《废都》带给您的个人灾难是最多的?
贾平凹:不具体说了,那是个人的事,说出来你无法理解,有些事也不能说的。
FW:您花了多长时间才解脱出来?
贾平凹:有十年的时间吧。
FW:据说季羡林先生很支持您,说“《废都》20年后将大放光彩”。
贾平凹:《废都》出版1年后,别人来告知我,季羡林先生评价“《废都》20年后将大放光彩”,事后也有人去查证过。这一评价给了自己很多安慰。但我与季先生素昧平生,一直没有见过面。在季羡林去世前一个月,还在医院给我签过一本书让人捎来,书是《我的学术人生》。
书中性描写 确实有必要
FW:有人说从《废都》开始了作家写黄的历史,您认为书中的这些性描写很有必要吗?
贾平凹:十七年里啥说法都有呀。之前针对《废都》的批评,很多不是针对文学本身。
如果我觉得性描写没必要就不会去写了,至于会惹什么是非,写作时没想到那么多。我任何作品,写得好与不好是另一回事,但写作时绝对是无拘无束的。
FW:当年《废都》的“□□□”的内容是您故意为之,实际上并没有写过文字,还是确实写了,但是出版时删掉了?
贾平凹:有写的,也有没写的,也有删的。再版后把“□□□”代之以“此处有删节”,这样做是不愿意让人把注意力放在性描写上,这样会误读这本书。
贾平凹·自述
首次披露《废都》创作历程
几年前,《废都》曾经打算再版,贾平凹特意为再版写了一个序,但“那次没再版成”。这次《废都》重新修订出版,贾平凹并没有用到这个序,但在这篇序中,贾平凹首次披露了写作《废都》时心理和生理上的挣扎。
■时间:1992年年初 地点:陕西西安 进程:打算写《废都》
自述:这些年里(编辑注:指1992年以前),灾难接踵而来,先是母亲染病动手术;再是父亲得癌症又亡故;再是妹夫死去,可怜的妹妹拖着幼儿又回住在娘家;再是为了他人而卷入单位的是是非非中受尽屈辱,直至又陷入到另一种更可怕的困境里,流言飞语铺天盖地而来……
我没有儿子,父亲死后,我曾说过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。
这个时候开始写这本书了。
■时间:1992年夏天 地点:陕西耀县桃曲坡水库 进程:完成了三十万字的草稿
自述:每日早晨起来,透着树干看远处的库面上晨雾蒸腾,直到波光粼粼了一片银的铜的,然后回来洗漱,去伙房里提开水,敲着碗筷去吃饭。夏天的苍蝇极多,饭一盛在碗里,苍蝇也站在了碗沿上,后来听说这是一种饭苍蝇,从此也不在乎了。
■时间:1992年秋天 地点:陕西户县计生委楼上的一间空屋里 进程:继续写作
自述:先头的日子里,电炉子常要烧断,一天要修理六至八次;我不会修,就得喊连成(编辑注:连成是贾平凹的老乡,贾平凹来到户县起先是投奔他来)来。
那一日连成去乡下出了公差,电炉子又坏了,外边又刮风下雪,窗子的一块玻璃又撞碎在楼下,我冻得捏不住笔,起身拿报纸去夹在窗纱扇里挡风;刚夹好,风又把它张开;再去夹,再张开,只好拉闭了门往连成家去。
袖手缩脖下得楼来,回头看三楼那个还飘动着破报纸的窗户,心里突然体会到了杜甫的《茅屋为秋风所破歌》的境界。
■时间:1993年春节 地点:陕西西安家中 进程:完成全部40万字的书稿
自述:从大年的三十到正月的十五,我每日坐在书桌前目注着那四十万字的书稿,我不愿动手翻开一页。
这一部比我以前的作品能优秀呢,还是情况更糟?是完成了一桩夙命呢,还是上苍的一场戏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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